有人叩响了厚重的木门，在得到许可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偌大的书房，站在窗臺前的银发男人转过身来，双眉微蹙，紧盯着来者的冰蓝色双眸深处洩露出了一丝焦急与担心。

身穿白大褂的中年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举起双手在空中划出一块半透明的晶屏，上面跳出了一大堆数据。

“尼基弗洛夫上将，”他咽了口唾沫，声音略微颤抖，“这是胜生勇利全身检查的结果。”

维克托面无表情地站在晶屏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一大片的数据与图像，中年人顿了顿，继续往下道：“我们在这份结果里发现了两个问题。”

他首先点了一下某个位置，一张巨大的脑部扫描立体图像弹出在两人眼前，其中的神经和血管清晰可见，并且已经加上了不同的标识。

原来勇利的大脑里是长这样的啊，维克托这么想着，又往图上看了几眼。

“我们从这里可以看出，”中年人指了指3d图像上那条灰暗的，代表着神经的线，“胜生勇利应该曾经接受过关于记忆方面的修改手术。”

捕捉到某个词语的维克托不由得感到了惊讶，这类手术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陌生，那是一种极为少见、对主刀人要求极高的脑部手术，可以通过对神经进行操作或者植入芯片等方式对一个人的部分记忆进行修改，极有可能会带来多种副作用，因此现在多被深度催眠所代替。在如今的联邦当中，能完成这种手术的恐怕不超过五个人，而它也只有军部在某些极端状况下才被允许使用。

为什么会做这种手术呢，勇利？

维克托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眉头皱得更紧，他低下头端详着那根突兀的暗线，眼底浮现出覆杂的情绪来。

“而且很明显的是，当时为他主刀的医生并不是十分熟练，甚至可能是第一次操刀，因此导致的副作用可能会更多……”

“副作用有哪些？”维克托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

“呃，这要视情况而定，一般是间歇性头痛……”医生被他吓了一大跳，“严，严重的话会导致失忆。”

“有可能恢覆吗？”

“可能性很小。”

银发男人沈默地盯着眼前的3d图像，过了许久后才开口问道：“那第二个问题呢？”

在维克托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暴躁的alpha信息素压迫下，中年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他颤抖着双手在晶屏上点开另一个数据：“我们在检查里发现，他体内的omega信息素含量非常高。”

“这些数据足够肯定胜生勇利的性别应该是omega，而不是beta。”

维克托的食指轻轻点上自己的下唇，他看起来丝毫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向中年人问道：“知道这件事的人还有谁？”

“上将，我们必须上报军校。”中年人皱起眉，神情焦急，“军校里出现omega，一旦信息素失控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再说抑制剂现在已经是违禁……”

“知道这些事情的人还有谁？”维克托又重覆了一遍，看上去并未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只，只有上将和我。”

“嗯……”

那位医生几乎要被吓坏了，他刚做好要被大骂一顿的准备，却没料到维克托忽然收起了自己那充满压迫感的alpha气息，让他一时间轻松了不少。医生抬起头来，维克托意外地朝他露出了一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让他不由得楞在了原地。

“辛苦你了，威拉德医生，”银发男人一改之前的冷漠与严肃，语气温和，伸手轻轻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低头靠近他的耳边，眼睛微微瞇起，“但是很抱歉……”

“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就够了。”维克托敛起嘴角的笑，神情冰冷地看着迅速倒在地毯上失去意识的威拉德，把掌心里的微型麻醉枪收起，冷静地伸出手把军装的袖口再次扣紧。

他在沙发上安置好威拉德，重新走到那块晶屏面前，面对着那个还在半空中缓缓旋转的图像和满屏的数据不知站了多久，最后飞快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是否彻底粉碎该文件？

是。

维克托走出书房，w-14迎至他的身前：“尼基弗洛夫上将。”

“威拉德医生也许需要一次深度催眠。”

“好的，上将。”

维克托走进勇利的房间，他的未婚夫因为长时间的失眠和失血过多而依旧在昏睡中，他把厚厚的窗帘拉开了些许，窗外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入了原本一片昏暗的房间内，在勇利的床头洒下一片金色的光。

黑发青年睡得很沈，身体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柔软的黑色发丝有些铺在了白色的枕头上，有些正胡乱地戳着青年的脸颊，他对维克托的接近毫无防备，熟悉的味道让他睡得更加安稳了些。

银发男人坐到勇利的床边，低垂的眼帘挡住双眸内翻涌的情绪。他一早就已经知道勇利其实是omega，尤里来的那一天深夜自己确实感受到了陌生的omega气息，而在他一边抱着有陌生omega闯入了自己家的想法和满腔疑惑，一边追寻着信息素的来源，最后停在勇利房间的门前时，维克托就已经对勇利身上的这个秘密一清二楚。

真正令他感到震惊的应当是另一件事情。

维克托伸出手碰了碰勇利的脸，指尖下的皮肤细腻柔软而微凉，黑发青年的脸颊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往里凹陷了一个圈，维克托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在勇利的脸上来回轻按了几下，直到勇利嘟囔着不明所以的音节，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被子里后，维克托才放过他那张脸。

他俯下身，动作生疏地帮青年掖了掖肩膀处的被子，最后拉来一张沙发椅，坐在阳光能够洒到的那一处，撑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正背对着自己熟睡的勇利。

你究竟忘记了多少，勇利？

“小猪，我还有一千积分就超过你了哦！”